午后,烈日炙烤着昏昏欲睡的城市, 市中心的
办公室里, 袁书珊缩在角落, 四肢无力, 浑身剧痛。
(资料图片)
“东西呢?”刘钊平和如常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里回荡。
袁书珊动了动身体, 强忍着痛意抬起头,烈日刺痛了双眼。
不久之前, 袁书珊在等红灯时发现了刘钊的人,没有说任袁理由, 袁书珊把盛遥赶下了车, 自己带刘钊的人四处绕弯,被识破以后, 刘钊的人包围了袁书珊想强行截下她的车,袁书珊没有分毫犹豫,一脚油门踩到底, 拉了两个陪衬的同时,自己也因为剧烈撞击晕了过去, 再醒来时已经被带到了刘钊办公室。
“东西呢?”见袁书珊不回答, 刘钊重复问道。
袁书珊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,因为亮光的刺激眼前漆黑一片。
“什么东西?伤口太疼, 一时想不起来。”袁书珊笑问,无畏,嘲讽。
刘钊站起来,一步步走到袁书珊面前, 锃亮的皮鞋踩在她还在流血的小腿上,“这样,能不能想起来?”
袁书珊疼得浑身哆嗦,笑却更加浓烈,“能,当然能。”
刘钊收回脚,蹲下,随性的口气与平时和袁书珊说话没有区别,“东西在哪儿?”
袁书珊弓着脊背,目光下移,“内衣里。”
话落,刘钊一把撕开了袁书珊的衣服,肩头露出来的旧伤疤看起来格外狰狞。
刘钊静如秋水的双眼微微晃动,视线凝固在了那道伤口上。
七年前,袁书珊救了因为醉酒差点被绑架的刘钊,伤是替他挡的,没挡出来感情,只有7年的物质满足和袁书珊单方面越陷越深。
“看样子,你还记得这个伤是怎么来的。”袁书珊说。
刘钊笑了下没理会,随手从袁书珊内衣里拿出了优盘,和她留给袁一琦几人的那个优盘一模一样。
如果不是这样,沈梦瑶也不会在一堆垃圾里注意到这么小一个优盘。
刘钊拔开优盘帽,确认这就是自己常用的那一个,“只有这一份?”
袁书珊艰难地翻身变为仰躺,寡淡目光不知道在看哪里,“又是监控,又是让人跟踪,你给我时间多做备份了?”
面对袁书珊冷嘲热讽的态度,刘钊表现得很淡然,甚至有些感慨,“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,免得你一时冲动想不开,跑去袁一琦那里吃亏。袁一琦亲眼看着你从小坏到大,你现在突然示好,她根本不会相信,与其里外不讨好,不如我给你机会回头,你说呢?”
“好啊。”袁书珊寡淡的眼睛亮了起来,“你给我个孩子,我和你回到从前,不结婚,不对外公布关系,以后,孩子归我,你还是你。”
刘钊平缓的唇角微微上扬,“珊珊,这么多年了,你怎么还是不长记性?我早就说过了,我的孩子只有一个,死了就不会再有第二个。”
袁书珊的表情突然阴冷下来,“如果可以长记性,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告发你,让你不得好死。”
刘钊站了起来,微垂的目光俯视着袁书珊,“既然这样,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,不过,我还是会给你时间考虑。”
袁书珊不解,她只认识笑面虎刘钊,并不记得他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。
刘钊勾唇,“在小朱和她母亲被找到之前,你随时可以反悔。”
“!”袁书珊身体僵直,“你知道?你把她们怎么了?”
刘钊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,打开相册,随后转手给袁书珊看,“是这辆车没错吧?如果我没记错,这辆车是你这辈子唯一一件用自己的收入买的东西。”
袁书珊浑身冰冷。
这辆车是袁书珊认识刘钊之前买的,廉价,低配,刘钊是袁书珊真正意义上的初恋,她不想让刘钊看不起自己,所以一次也没有在他面前开过这辆车。
袁书珊以为刘钊永远不会注意到这辆车,更不会把那种只能代步,完全上不了台面的车和她联想到一起,现在看来,她在刘钊面前袁止是没有尊严,她连秘密都没有。
“小朱母亲已经答应不再追究小朱的事了,你放过她们。”袁书珊近乎祈求地说。
刘钊不以为意,“在我放过她们之前,你想过放过我?珊珊,做人要公平,你偷拿资料想害我,我却念在旧情不想伤你,既然我们两个都不能有事,那是不是就可以让旁人为此付出代价?”
“偷资料是我一个人做的,跟小朱没有关系!”
“我当然知道,所以你放心,我会让她们死的没有一点痛苦。”
“刘钊!”
“在。”刘钊轻言软语的样子让袁书珊不寒而栗,“你,你到底把她们怎么了?”
“暂时还没有,等找到她们再和你细说。”
袁书珊脑子一片空白,完全不敢想象那个血淋淋的画面。
“能不能放了她们?”袁书珊气虚似的说:“小朱以前就是你的病人,你尽心尽力救了她,后来又为了利益把她的过去出卖给她的导师,让那个禽兽用日复一日的折磨再次把她逼回原点,这次不是没办法治了吗?那就当她和你没有过交集,让她在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自生自灭不行吗?况且,以她现在的情况根本没能力指证她导师,更不会威胁到你,你没必要非置她于死地。”
刘钊轻笑,“珊珊,你有良心的样子真让人反胃。”
袁书珊嘴唇泛白,“我只是可怜她们。”
“那谁可怜你?没有人。”刘钊异常好说话,“对你有所求
的人巴结你,奉承你,对你有所怨的人恨不得杀了你,这世上没谁真心待你,你自己不也知道?不然,你为什么让盛遥出面替你办这件事,而不亲自露面?珊珊,你知道自己即使做了好人也不会有人相信。”
刘钊压低声音,隐约可从其中分辨出兴奋,“珊珊,你是不是把盛遥当朋友了?”
“没有!没有!”袁书珊疯了一样摇头,“盛遥是块儿做模块的好料,各家都在争她,我既然签了她就要把她包装好,卖个好价钱,我们只是买卖关系,绝对不可能成为朋友!”
刘钊点点头,似乎认可了袁书珊的说法,“不知道盛遥听见这话会不会伤心?”
“她有什么可难过的,早在签约的时候,我就和她说了......”
袁书珊的话没说话,盛遥的声音突然从刘钊口袋传了出来,“珊珊姐,你骗人,如果不是你,我早就被那几个经纪人糟蹋了,你明明是真心对我的,为什么要说这些话?”
袁书珊眼前花白,她当初到底为什么要签盛遥?
盛遥不过是个没头没脑的小姑娘,永远看不清时局,就像现在。
刘钊拿出手机,当着袁书珊的面挂断,“盛遥担心你的身体,正在来这里的路上,一会儿见面了,我给你们足够的时间讨论什么是真情,什么是假意。”
袁书珊无力地瘫在地上放弃抵抗,“小朱和她母亲一出镇就下车了,人现在在我家。”
刘钊微笑,“早说不就好了,盛遥也不用大老远亲自跑来看你。”
“盛遥什么都不知道,你别为难她。”
“当然。难得你真心为谁,我自然要看看她知道你的真面目后还会不会和之前一样信任你。珊珊,把你想走的路一一堵死是对你背叛我的惩罚,不重,你受得住。”
袁书珊安静半晌,淡淡道,“刘钊,你有没有喜欢过我?”
刘钊没有一丝迟疑,“没有。”
“那你这些年把我留在身边是为了什么?因为我不会跟你要名分,所以,你把我留在身边可以理直气壮地对外标榜你对感情的忠贞不二?”
刘钊沉默片刻,垂眸,“不是标榜,是给自己一个不要停下的理由。”
“不要停下的理由?”袁书珊顿了顿,似乎明白过来,“刘钊,袁必呢,做坏人,干坏事是日积月累,然后在骨子里根深蒂固的东西,即使没有我这个‘榜样’,你依然会继续扮演坏人的角色,你看到别人走投无路会兴奋,就像你以前被折磨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时,那些人从中得到的快感。刘钊,你给那么多人治病,却不知道自己其实才是病的最重的那一个,你因为厌恶这个社会,所以用尽一切手段让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不幸福。”
袁书珊一番话正中靶心,刘钊却并没有因此愤怒,反而像是赞赏一样垂下头,给了袁书珊难得的正眼,“难得还有人这么了解我,珊珊,我突然不舍得和你闹到现在这步田地了,我给你钱,给你不受父母控制的富足生活,你留在我身边坏一辈子不好?半辈子都快过去才想起来善良实在太晚,没人会信,我也绝对不会允许。”
“善良?”袁书珊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,“你放心,就算死囚想要回头是岸,我也不会想做个好人。”
“那就好,你小坏,我大恶,我们在一起相互学习,相互督促,让那些看我们不爽的人一个比一个不幸福。”
“你的志向还真是远大。”袁书珊讽刺。
刘钊笑笑不反驳,随即一副恍然大悟地表情说道,“对了,忘记告诉你,7年前那次绑架是我将计就计,亲自设计的。”
袁书珊刚刚闭上的眼睛猛然睁开,不可思议地反问,“你说什么?”
刘钊泰然自若,“我公司研制的新药吃死了人,那些是死者的亲属,他们败了官司想退而求其次从我这里讹钱,你觉得作为一个胜利者,我还有什么必要拿钱堵那些人的嘴?不得已,我容忍他们抓我,伤我,然后理所当然的让他们为这些激进行为付出代价。”
袁书珊震惊的说不出来话,她一直都知道刘钊狠,可怎么也没想到,他连自己的安危都能利用。
刘钊侧过头,从玻璃上看着袁书珊难以置信的表情,“珊珊,如果你那时候不出现,他们最多只是绑架,只要我这个当事人不追究,再加上一个伤心过度的理由,他们完全可以免除牢狱之灾,可你偏偏出现了。伤了人,我想给他们扑路,他们也没几乎走下去。”
刘钊轻描淡写的话让袁书珊如坠冰窟。
袁书珊一直以为自己当时的举动可以称作见义勇为,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,她都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可以换个活法,坏就坏吧,偶尔也可以做做好事,可到如今她才突然明白,哪儿有什么见义勇为,她不过是刘钊计划里的帮凶,即使她对此一无所知。
“哈,哈哈!”袁书珊忽然笑了起来,尖锐的笑声让人不适,“刘钊,你不怕报应?”
刘钊回头,虚握着的拳头朝下,然后摊开,优盘掉在了脚下。
刘钊抬起脚踩上去,用脚后跟慢慢研磨,“怕,怕报应来得不及时,怕报应和你们的期许不对等,可是怎么办,报应它似乎也很贪财,都这么多年了,它什么都没有做。”
“是吗?”袁书珊坐起来,靠在墙角低着头,凌乱的发丝垂在眼前,“我怎么觉得它早就来了呢?”
“哦?说说看。
”
“比如,你十六岁以前的生活,比如......那个死无全尸的女人......”
袁书珊的话轻易勾起了刘钊的怒火。
刘钊面无表情地踩碎了优盘,“袁书珊,考虑的时间我不想留给你了。”
袁书珊不惧不怕。
死对她来说是种解脱,遗憾的是,她看不到刘钊的结局。
“叩叩!”
短暂的静默间,刘钊办公室的门响了起来。
刘钊敛起表情,扬声,“进来。”
厚重的木门被推开,一身正装的花亦走了进来。
“什么事?”刘钊问,语气如常。
花亦的目光随意扫过角落,很快回归,“最新消息,小朱和她母亲出了车祸,两人当场死亡。”
刘钊拧眉,“怎么回事?”
“她们发现了你的人,躲的时候出了意外,车祸现场已经上新闻了,不会有假。”
“嗯。”刘钊点头,“死了省的我动手,这件事就此打住。”
“好,另外还有新药研发进度的事,我想和你讨论一下,你现在有没有时间?”
刘钊想了下,答应,“有,去会议室谈。”
说完,刘钊率先往出走。
花亦跟在后面,单手背在身后,朝袁书珊比了个ok。
已经在安心等死的袁书珊看到花亦比的手势时,灰败的眼睛忽然燃起希望。
盛遥看到袁书珊被刘钊的人追后马上原路返回找到了袁一琦一行人。
简单叙述经过,袁一琦第一个做出了决定, “袁书珊的死活我管不了, 你只需要告诉我小朱和她妈妈在哪里?”
盛遥大怒, “你还是不是人?!拿着珊珊姐用命换来的资料就不怕烫手?!”
袁一琦波澜不惊, “不烫。她想做好人, 我不计前嫌成全了她,你应该问我恶不恶心。”
“袁一琦, 你混蛋!”
盛遥气极想动手,被沈梦瑶及时拦下, “盛小姐, 你不了解实情,不要根据个人揣测妄下断论。”
盛遥甩开沈梦瑶冷笑, “我早该知道的,你和姜骊是一路人,你们看上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, 我竟然天真的以为你们会帮我!”
盛遥边说边后退,眼神冰冷。
沈梦瑶担心, “盛遥, 你一个人做不了什么,不要乱来。”
“你放心, 珊珊姐还在刘钊手里,我绝对不会乱来,但是你们!”盛遥用不近人情的目光依次打量三人,“你们一定会有报应的!”
说完, 盛遥快步离开,沈梦瑶下意识想追,被方糖拦了一手,“刘钊的人在,别给自己惹麻烦。”
沈梦瑶顺着方糖的视线看过去,果然有几人正鬼鬼祟祟地站在对街假装攀谈。
沈梦瑶收回已经踏出去的脚步,看着没什么表情的袁一琦欲言又止。
方糖对袁一琦的事一知半解,不知道袁书珊之于袁一琦有什么意义,只是顺着自己的疑问没心没肺地问,“袁一琦,你真不打算管袁书珊?人可是你亲姐啊。”
袁一琦耸耸肩,一副无所谓的态度,“人民内部矛盾有人民自己解决,我们这些外人掺和什么?”
方糖点点头,“说的像那么回事,不过,你这个姐还挺义气的,要自己男人命的东西都敢偷来给你。”
义?气?
袁一琦撇过头,一言难尽地看着方糖,“你高考语文考几分?”
方糖昂首挺胸,自信心爆棚,“134吧,选择题发挥失常,错了两道,不然上140了。”
袁一琦,“那改卷老师是真瞎。”
方糖,“......”
袁一琦稍稍侧过身体,背对刘钊的人把优盘从沈梦瑶那里拿了过来,“小梦瑶,这件事我们不能管,不管它是好事还是坏事,我们都不能直接插手。”
袁一琦说完,没等沈梦瑶发表意见,方糖先炸了,“袁一琦,你不是吧!你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,怎么一点担当都没有?现在证据都有了,你他妈却要怂了,感情之前那些都是逗我玩呢?!”
袁一琦眯着眼掏掏耳朵,稳稳地在随时准备把自己连同她一起烧死的方糖脑壳上扇了一股风,“嗯,逗你的。”
方糖,“............”
方糖气得没话说,两眼瞪着袁一琦想在她身上钻洞。
沈梦瑶没说话,心里却明白袁一琦的意思,她怕刘钊这次不死,她们会再次遭殃。
袁一琦这种做法不值得表扬却切合实际,只是......
“一琦,你真的决定了?”沈梦瑶不确定地问。
血浓于水的亲情,袁一琦舍得?
袁一琦沉默半晌,点了点头,“没想好,不过差不多了。先前让你把手里的资料给我,别再插手这件事时就有过打算。我们挟私报复虽然也有理有据,但还是和周正走正规程序不同,说句难听的,就算刘钊要对付周正,也要先考虑考虑公众和法律,我们呢,随便一句‘私人恩怨’可能就会让我们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,不划算。”
“你是想把这些东西都给周正?”
“嗯,我查过周正,他做律师十几年,接过的案子数不胜数,其中不乏大案要案,看似凶险,最后却都能化险为夷。周正经验丰富,比我们清楚每一步怎么走最安全,与其担着证据有可能烂在我们手里的风险,不如把它们交给能将作用最大发挥的人。”
沈梦瑶揉揉眉心,被手遮住的笑里似
有释然还有欣慰。
袁一琦终于到了遇事会权衡利弊的年纪。
“等下,等下。”方糖扶着脑门,一脸无知,“这事儿怎么又牵扯上周正了?他不是已经被他师兄包养,过上了躺着数钱的日子吗?什么时候又放弃贵夫生活,跑出来靠嘴谋生了?”
袁一琦和沈梦瑶哑口无言。
好好一正义之士过了方糖的口怎么就堕落成这样了?
“袁一琦。”方糖凑近袁一琦,像是要把她看穿,“你别是对周正做了什么吧?”
袁一琦满脑门黑线。
袁一琦忍着一脚踹开方糖的冲动,简单和她说了经过后,方糖连声唏嘘,“我当年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才决定和刘钊解除婚约的?这种狗东西就是剁碎了喂猪,猪也会踩两脚,然后拨进粪池吧。”
袁一琦非常赞同,“雅姐说这两天周正应该会找我,到时候,我把手里的东西都带过去,退一万步讲,即使六年前的事时过境迁,翻案无望,我们也还能用从别的点切入,让刘钊无处可逃。”
“我看行,周正是个厉害角色,有他出手,刘钊这次死定了。”方糖说完话锋一转,声音沉了下来,“小朱怎么办?刘钊抓了袁书珊,小朱和她妈的下落估计保不住了。”
袁一琦想了下,扭头对沈梦瑶说:“小梦瑶,你有花花爸爸的电话吗?”
沈梦瑶,“有。”
“......”
几分钟后,沈梦瑶挂了电话,表情凝重。
“怎么了?花花爸爸帮我们的事被发现了?”袁一琦紧张地问。
沈梦瑶摇摇头,“不是,他说袁书珊早就给他发信息说了今天的事,袁书珊被刘钊的人缠上时,花亦正把小朱和她母亲带去自己家里,她们现在和花花在一起,很安全。”
“不是吧?!”方糖一脸便秘,“花亦不是和袁书珊不对盘吗?怎么背地里还给勾搭上了?”
沈梦瑶无视方糖奇怪的用词,再次摇头,“不清楚,花亦先生没细说,只是让我们暂时别管小朱,说她一定会平安无事。”
方糖面无表情地鼓掌,“袁书珊这是准备艹人设了啊,了不起,我竟然有点崇拜她反手就能下定决心把老情人踹飞的做法。”
袁一琦身子一斜,靠在了沈梦瑶身上,“好事没落你头上,觉得可惜了?”
方糖,“滚!”
沈梦瑶抬抬肩膀,“走吧,既然小朱安全,我们就不要再做无谓的事。”
袁一琦唔一声站直了身体,“你一会儿给姜骊姐姐打个电话,让她看紧盛遥,那姑娘脑子有问题,没人管可能真会跑到刘钊那里为袁书珊出头。”
沈梦瑶,“我明白。”
方糖见缝插针,“就像以前的你。”
袁一琦,“你这人嘴怎么这么欠?”
方糖,“还不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。”
“......”
几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走远,刘钊的人见从她们那里找不到小朱的下落也都纷纷离开,而袁一琦叮嘱沈梦瑶的电话打过去,得到的却是姜骊一句机械地反问,“梦瑶,你帮我问问袁一琦,陶挽是不是已经死了很多年了?”
沈梦瑶犹豫不决,最后还是帮她问了。
得到肯定回答,姜骊笑了一声,自言自语似的说:“难怪遥遥说陶挽回不来,是我误会遥遥了,我不该打她,她说的都是实话。梦瑶,你刚才说遥遥怎么了?是让我给她打电话吗?好,等我缓一下就打给她。”
姜骊嘴上这样答应,实际连站都站不稳,而另一边自愿送上门的盛遥正和袁书珊坐在角落里聊天,对自己一时嘴快说出来的事实会把姜骊逼成什么样子一无所知。
“珊珊姐,你说的话我信,包括你是坏人,可不管别人怎么看,你在我这里都是好人,你对我很好,除了以前的姜骊就属你对我好,这是装不出来的。”
“你想知道原因吗?”
“......想。”
“你做错事,父母会生气,但不会动手打你,而是耐心地教你什么是对错,他们以身作则,让你真真正正地看到什么是黑,什么是白,他们不贪婪,不自私,在家人面前不暴力,在外人面前不怯懦,他们,是父母。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竖日一早,袁一琦接到了袁七七偷偷摸摸的电话,一通哭诉后,袁七七叹了口气说:“袁一琦,我们今生有缘无分就暂且就这样天各一方吧,等下辈子,下辈子你给我当孙子。”
“!!!”袁一琦想把袁七七一脑子的狗血小白文全烧了祭祖宗。
不过,听袁七七的语气在沈家的待遇似乎还不错,袁一琦这才勉强放下心来,安心做自己的事。
饭后,袁一琦照例先将沈梦瑶送去医院,自己嘴上说去工作室看看好久不见的小胖,付诸行动却变成约荆雅去了周正那里。
昨晚,袁一琦翻来覆去一整晚,本意是等周正理顺手边的事后再联系她,几相权衡之后,袁一琦还是忍不住主动找了上门。
毕竟,她的手里有袁书珊和沈梦瑶给的两份烫手山芋,拿得久了,她担心变质。
周正的律师事务所在市中心最上档次的写字楼里,地理位置极佳,职业也颇受青睐,就是这个装修......
“雅姐。”坐在会客室地袁一琦戳了戳旁边悠然自得的荆雅悄声问道,“周正在网上的照片是不是花了重金请人P的啊?”
荆雅抿着咖啡莫名,“这话从哪儿说起?”
袁一琦环
顾四周,不住摇头,“看着这种暴发户似的的装修,我真的很难把周正和业界精英联系在一起,品味太接黄金气。”
荆雅放下杯子,神秘道,“孤陋寡闻了吧,这栋楼是周正老公盖的,给周正的这层是他亲自盯人装修的,要说品味接黄金气,那也是说周正老公,周正巴不得人给他一层泥土坯子,一辈子低调做人,高调做事。”
“老公?”袁一琦咽了口唾沫,“我怎么有种天下有情人不是男男就是女女的错觉?”
荆雅风骚地撩起了发丝,“说的没错,这就是错觉。”
袁一琦,“......”
“叩叩。”袁一琦和荆雅正说话着,有人敲了下敞开的玻璃门。
两人同时侧头,西装革履的周正正在往里走。
袁一琦一路围观,绞尽脑汁也只想到两个字描述周正——帅,冷,事实么,周正也就对外人这样,内心勉强阳光火热。
“抱歉,刚在开会。”周正一边拉开凳子坐下一边说。
荆雅撩着发丝的手随意动了动,“没事,是我们来得唐突。”
周正坐下,秘书紧跟着进来放了杯水在他面前。
袁一琦偷摸着坐直身体朝杯子里瞄。
水面飘了三颗大红枣......
周正似乎很渴,端着杯子一口气喝到见底才正视了荆雅旁边的袁一琦,“袁一琦,久仰。”
袁一琦正襟危坐,“过奖。”
“一直想跟你约时间谈一谈,没想到你亲自登门,有失远迎,还望见谅。”
袁一琦的表情难以言喻,“......都是现代人就别这么多客套话了吧。”
周正笑了下,嘴边竟然和袁一琦一样有个小小的梨涡,“那我就不客气了。”
周正打开录音笔和电脑,表情严肃,“你手里都有哪些资料?”
袁一琦给了周正两个优盘,一个是从沈梦瑶那里拿来的,一个是袁书珊让她们‘捡’的。
“保险起见,这些东西我回家之后再看。”周正小心收起优盘,继续问道,“六年前的案子你了解多少?帮荆雅拍照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?”
袁一琦想了一会儿,知无不言言无不尽。
六年前,袁一琦初出茅庐,不怕事,不怕死,了解了荆雅的诉求后,想也没想就瞒着沈梦瑶去帮她拍照。
那时候,袁一琦天真的以为,只要真相被剥离出黑暗,造就那些惨剧的人就一定会受到惩罚,谁知道,努力付出换来的不是凶手被绳之於法,而是她被迫离开,沈梦瑶独自一个人受尽折磨。
现在重新回想,袁一琦方觉当初的自己太过愚蠢。
好人可以做,可要选对方式。
也许,她当时可以做个‘无名英雄’,偷偷拍照,偷偷把事实交给可以让它们见到天日的人。
袁一琦摇摇头,摒弃脑袋里不切实际的想法,继续认真回忆,“我记得,最后一次去学校时,一个受害的小孩说过,庆庆老师带我去了一个大大的房子,那里有很多好吃的,还有个会说话的电视机,里面的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。”
周正在键盘上快速移动手指停了下,“庆庆,韩庆,刘钊未婚妻的弟弟?”
“应该是的。”
“那会说话的电视机呢?”
“不知道,小孩子的认知能力有限,我不确定她的描述是不是对,不过电视机里能有个和她长地一模一样的人,十成十是监控没跑了。”
“嗯,继续。”
“她还说,趴在二楼的窗户上可以看到大山,晚上还能看到天上有红色的星星。”
周正一一记录,随后根据记录在脑子里搜索符合要求的地方。
“景阳半山别墅。”一直没说话的荆雅突然开口,“那里临近机场,到了晚上能看见‘红色的星星’。”
周正眸光发亮,“一期。”
“对。”
“那片现在已经被开发成了景区,大部分人都搬走了,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目击证人,我今天下午就过去一趟。”周正说。
荆雅心存顾虑,“刘钊不是什么善茬,你当心点。”
周正一派从容,“放心,我少一根头发,楼上那个会要对方的脑袋。”
“啧!”荆雅被酸得掉牙,“这么严肃的场合还不忘记秀恩爱,周大状要不要这么忠心不二?”
周正不反驳,笑容却更加明朗。
被晾在一旁的袁一琦左看右看看,头一抬对上了周正探究的目光,“你为什么突然关注起六年前的事了?”
袁一琦直言不讳,“我想让刘钊死。”
周正身体后倾靠着椅背,坐姿随意,眼神锋利,“不巧,我也是。六年前,案子初审那段时间,我的个人状态非常差,常年不在国内,再回来时事情已经盖棺定论,没人再提起,如今苦主找上门,一字一句都是血泪史,我一个成年男人光是听着尚且觉得可恨,那些乐在其中的人却能以此为乐,他们不死,谁死?”
袁一琦正色,“有把握?”
“十足。比钱,我家那个只剩生吃金子,比权,他家几个兄弟姐妹没一个省油的灯,比狠,我还没见过比我家那个更狠的男人,刘钊,哼,我们玩剩下的都比他有资本。”
袁一琦激动地掐了荆雅一把,强自镇定地对周正说:“谢谢。”
周正扬眉,“客气,我之所以对这件事上心,一是职业,二是想给一位已故朋友有个交代,说白了,我真正的目标是刘钊。”
“交代?”袁一琦疑惑,
“你那个已故的朋友是因为刘钊出的事?”
“是。”周正坐起来,两手握拳放在膝头,隐约可见颤意,“他是名空军,少年英才,前途无量,一腔热血只为脚下的大好河山,谁知道,一次意外让他连正常行走都成了问题,我们都以为他会就此颓废或是绝望,让人惊讶的是,伤刚好他就请调去了边疆,一守就守到了长眠不起。”
周正的话让袁一琦失去了思考能力,怔愣的目光里恐惧沉不下去。
这个人,好熟。
荆雅紧挨着袁一琦,把她的反应看得清楚。
荆雅暗自叹气,伸过手拍了拍袁一琦的手背。
袁一琦回神,勉强笑了下。
“他的一生本该灿烂辉煌,生前让人敬仰,死后被人缅怀,可就是因为刘钊!”周正双眼泛红,一拳砸在了桌面,“他那次的任务是支援陆军营救被困边境的人质,本来是轻而易举的事,不会有任袁意外,可刘钊怕自己走私违禁药物的线被牵出来,竟然为了一己私利□□。那场仗是他打过最难的仗,也最酣畅淋漓,他说他没后悔为救战友丢了一条腿,只恨漫漫余生不能光荣的死,而是苟且的活。”
“后来有一天,他突然来了电话说喜欢上一个姑娘,承诺等她毕业了就娶她,问我还能不能兑现之前的承诺,给他个谋个能养活心爱姑娘工作。
我做梦都想他离开那个又冷又寂寞的鬼地方,怎么可能不答应他的要求?
可是四年后,我只等来了他的讣闻。”
周正抬起头,冷笑里掩饰不住恨意,“如果我早一点知道刘钊的所作所为,他绝对不会有机会在我眼皮底下兴风作浪这么多年!好在老天有眼,我男人小气十几年,终于小气到跟我翻旧账,一不小心翻出了刘钊,现在,该是他偿命的时候了。”
周正说完后,会客室长久静默。
袁一琦张开嘴,试了几次没发出声音。
荆雅犹豫片刻,替她问出了心中疑问,“你这位已故的朋友姓什么?”
周正,“姓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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